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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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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1 章

猝不及防地對上他好整以暇的視線, 柏恩和崽崽下意識地相互捂緊了對方忍不住要尖叫的嘴巴,眼睛瞪得圓圓的,模樣簡直如出一轍。

徐獻清瞧見她們恐怖的樣子, 微微嘆息, 似有不解:“躲著我幹什麽?”

崽崽先反應過來,立刻從柏恩懷裏跳下來,撲倒徐獻清懷裏, 仰起頭眼裏冒著崇拜的星星, “爸爸好厲害,一下就找到我了~”

徐獻清唇角彎了彎, 摸了摸她的頭, “下回不許躲爸爸。”

後面又跟來了一個中年發福的男人,眼睛笑瞇瞇的,看著挺親切,穿著一身考究的西裝,挺著將軍肚, 手裏還盤著兩個核桃。

雖然他比徐獻清矮上一截,但是氣場一點不輸於他, 甚至更加從容老練。

“我說徐董是看到什麽人往這邊走, 原來是令千金也在這兒。”

徐獻清淡淡道:“不好意思, 陳叔。我原先不知道她們會來,沒想到這麽巧會在這裏碰見。”

又把崽崽牽到身前,“來,款冬,要叫陳叔公。”

崽崽臉上綻出燦爛的笑容, 頰邊的酒窩就跑了出來,她聲音甜軟, 極討人喜歡,“陳叔公好。”

陳叔哎呦了一聲,“好久沒有看見了我們款冬了,一眨眼竟然這麽大了,長得真是白嫩可愛,跟你小時候是一模一樣。”

徐獻清淡淡一笑。

陳叔又看向柏恩,問:“陪著令千金的這位是誰,人看著面生,以前沒見過啊。”

他是個人精,一眼看出柏恩身上的衣服是定制的,面料價值不菲,肯定她不是一般人家出來的姑娘,絕對不可能是保姆或者私人助理。

她頭發烏黑秀麗,膚色盈白透著健康的淡粉色,絕對是養在溫室裏的結果。

不僅如此,五官也極其優越,有一種介於精巧和大氣的冷感,像淤泥裏開出來獨一朵白蓮,美得只想讓人將她捧在心尖上。

尤其是一雙眼睛生機勃勃,燦若繁星,尤為難得。

陪著徐獻清的閨女,難不成是親戚?

仔細看看,還與款冬有些相像。

徐獻清沒說話,反而晏然自若地看向柏恩。

柏恩嘴唇動了動,知道他要她自己說,便低著頭笑著答:“我是款冬的媽媽啊。”

徐獻清手掌親昵地壓上她的後腦勺,其中掌控和占有的意味不言而喻,含笑道:“嗯,她在家裏閑悶,便帶孩子出來玩。”

靠近時,柏恩嗅見他身上冷冽的酒精氣息。

陳叔有些意外,要知道雖然徐獻清早就結婚了的事是人盡皆知,但對方到底是誰卻一直是個謎。

只是他也曾聽說過一些風言風語,好像是他的這位妻子精神上有些毛病,所以一直深居簡出,從不拋頭露面。

可是如今一看,流言真不可信,人家分明是個窈窕佳人,應當只是低調而已。

被他誤打誤撞地碰上,倒是難得的緣分。

便與她客氣了兩句,“先前一直沒有見過,幸會幸會。”

柏恩也不太懂應酬這類事情,與他並不熟悉,矜持地微笑了一下。

陳叔繼續道:“我夫人平素在家,愛好辦一些晚宴聚會之類的,到時候我讓她給你送去請帖,你若是感興趣便過去,全當是結交朋友,消愁解悶。”

柏恩不懂這些,只好先客氣地應承下來。

幾個人又站在那寒暄了幾句,陳叔著急回公司,便要先告辭了。

徐獻清道:“妻女都在這裏,我就不陪您下去,我讓小胡送送您。”

小胡是他工作上的助理,算半個總經理。

陳一擺手,“我也沒這些講究。”

徐獻清頷首,“到時候我讓人把合同給您送過去。”

等送走了他,徐獻清才又摸了摸崽崽的腦袋問,“跟媽媽來吃飯?”

崽崽哼哼唧唧道:“還有媽媽朋友。”

“哦。”他淡淡地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,語氣溫和地征詢柏恩的意見,“中午也沒怎麽吃飯,方便我過去嗎?”

柏恩語氣透露著冷淡,“隨你。”

_

沈蔚正看著手機裏的消息,門忽然被敲響,他還覺得奇怪,都是熟人怎麽這麽客氣?

等到徐獻清走進來時,他不由得驚怔,下意識地伸手過去,“徐總,您怎麽過來了?”

柏恩更呆,怎麽上哪兒都能遇見認識他的,看來都用不著她想著該如何介紹了。

徐獻清配合地伸手和他握了一下:“在附近吃飯,恰巧遇見了妻女,貿然過來不會打擾了吧。”

“怎麽會打擾,吃飯要熱鬧才好。”

沈蔚神色還有些恍恍惚惚,“原來她們是你的妻子和女兒,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,真是失禮。”

徐獻清似笑非笑道:“又不是什麽有名的人物,沈總你不知道才正常。”

柏恩從他們只言片語中大概能猜到他們應該是工作上認識的。

世界真小,他們真巧。

幾個人打了招呼,落座吃飯。

沈蔚要讓人把菜撤下去換新的,徐獻清搖了搖頭,接過一雙新筷子道:“太浪費了,這樣吃就好。”

柏恩悶著頭,聞言嘴角抽了抽,他說的什麽鬼話,竟然忽然變得勤儉,分明就是在拿喬。

果然見他只夾了幾筷子就放下了,人看著沒什麽胃口。

柏恩懶得理他,倒是崽崽把自己堆著幾個糯米藕的碟子推給他,他才又吃了幾口。

沈蔚原本柔滑世故,三言兩語道明了跟柏恩之間清白的朋友關系。

徐獻清細致地聽著,不時點頭,末了笑了笑,“小柏心思單純得很,多虧你多照顧她了。”

沈蔚聽出來對方對他的敲打之意,神色有些不自然,知道自己算計人家不厚道,厚著臉皮道,“您不提,也都我應當做的。”

柏恩卻感到郁悶。

他們兩個聊得看樣子要比她好。

徐獻清又把她形容得柔柔弱弱的,好像必須要有人保護一樣,她也不喜歡。

一頓飯吃完,幾個人各自分別。

沈蔚先行離開,柏恩收拾東西要慢一些。

出了包間,徐獻清抱著崽崽走在前面,她安靜地落在後面,走在張玚旁邊。

外面的雪還沒有停,徐獻清單手抱著崽崽,另一只手接過張玚撐開的傘,轉頭看向柏恩,“到傘下面來。”

柏恩只好湊過去。

走到車邊,徐獻清便示意她先上車。

柏恩不吭不響地鉆進車門,在後座坐好。

心想,怎麽,他下午要回家嗎?

等了一會兒,沒等到他們上車。

一擡頭,卻看見徐獻清把崽崽塞給了張玚,隔著車窗,聲音又低又緩地傳進來。

“你帶崽崽去附近逛一逛。”



要幹什麽?

柏恩用力推了推門,沒有推開,車門被鎖了。

她不禁瞪大了眼睛,意識到了什麽,她從沒有想過他竟然有這麽卑鄙的時候!

崽崽被抱走了。

徐獻清從外面打開了門,幾片雪花順著車門飄到黑色的真皮車墊上,消融成水。

他坐到了柏恩的旁邊,手中捏著車輛的遙控器。

對她開口,腔調顯得懶洋洋的。

“好了,這下你跑不掉了。”

柏恩被鎖在了角落裏,躲無可躲,一副見了鬼的表情,“你是不是喝醉酒了?”

“不會,我酒量很好。”

柏恩篤定他肯定是喝醉了。

“讓我出去。”

徐獻清細細地打量著她,明明是自己一直很努力地在養她,怎麽就是養不熟呢?

“你好好跟我說,這幾天都在氣什麽,我再放你出去。”

柏恩深吸一口氣,辯駁道:“我沒生氣。”

他覺得她固執、不願意說,便一改溫和的面孔,冷笑道:“那就一直在這裏等著,耗下去吧。”

他臉色壓下來,眉眼間聚起郁沈,帶著令人噤若寒蟬的壓迫感。

柏恩不吃他這一套,他也只會嚇嚇她,拿她沒辦法。

“你講一講道理,我是真沒生氣。”

徐獻清閉目養神,看樣子是一點不相信她說的話,要跟她耗到底。

柏恩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,氣急,反問他道:“我就算真生氣了又怎麽樣,人好好的不就行了?你怎麽就這麽多事,又要這又要那。況且我又不是神仙,怎麽可能事事順你的意思?”

徐獻清被她問住了,濃眉緊蹙,“不是這樣的道理……”

柏恩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占著理的。

“哼,你也就嘴上說的好聽,我問你,要是我和你妻子兩個人必須要有一個人消失,你選誰?”

他薄唇抿緊,唇色發白,一言不發。

柏恩覺得好笑,故意把話說得刺人,“這有什麽難選的,你可真沒良心。她和你戀愛、結婚、生小孩,你現在還猶豫,她碰上你可真倒黴。”

徐獻清眼睫顫了顫,“你為什麽這麽在意她?”

柏恩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,有些慌亂。

“我不是在意,我只是感到不平。”

他直視她的眼睛,追問:“你為什麽這麽在意她?”

她眼神亂飄,聲音很小,“那你不也……不也多餘地待我……”

剎那間,車廂內變得極其安靜,只有空調送風的嗡嗡聲。

徐獻清沒有說話,也許是沒反應過來,也許是默認。

柏恩忽然意識到了什麽,呆了呆,直起身子盯住他問:“那我能在你心裏占幾成?”

他剛才有點被心底陡然冒出來的念頭嚇到了,一時未能反應過來她在問什麽,還以為是在分利。

“你三她七……?”

柏恩勃然大怒,當即要上手去揍他。

徐獻清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,面不改色地伸手攔下她,“我錯了,我是開玩笑。給我點時間,讓我好好理一理。”

柏恩狠狠瞪他:“讓我出去!”

徐獻清和她對視了兩秒,自知理虧,開了鎖。

柏恩立刻開門從車上跳下去了,幾步就跑遠了。

徐獻清從車上追下來,看見她走的方向,不是去坐她來時的那輛車。

想要去追,又不知要說些什麽。

便翻找出自己的手機,動作帶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慌亂。

人還沒哄好,又給氣著了。

電話一連打出去了好幾個,柏恩才不情不願地接通。

“你幹什麽,煩不煩?”

徐獻清嗓音壓抑地問她:“你要去哪裏?”

她似乎有些冷,原地跳了兩下,“用不著擔心,我要回爸媽家住幾天。”

受委屈了找爸爸媽媽不是理所應當嗎?

“……你怎麽去?”

她語氣不耐煩道:“當然是坐公交。”

才不坐他的車!

徐獻清渾渾噩噩地擡頭,迷茫地開口,“不行,你一個人坐公交太危險了。”

電話裏,對方的聲音忽大忽小,有些失真,她似乎往投幣箱裏投了硬幣,發出“當啷”一聲響。

“——只有你才會覺得坐公交危險。”

電話掛斷了。

天地間一片寂靜的素白。

雪花密密麻麻、無聲無息地落下來,那麽輕那麽緩,落在他的發頂、肩膀,落在他凝固的姿態上,落滿他的眼睫,落進他無措的內心。

今年的雪,為什麽是燙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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